《归潮》——替自设写的故事 文笔一般就别说我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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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你不曾听过它。它只是茫茫大海中的一颗星,一颗与众不同的星,它散发的光芒和其他星星不一样——美丽而孤独的灰蓝色。它的名字,是落潮。

它是一头鲸。一头52赫兹的鲸。它动听的歌声从来都是无人问津,它始终活在深渊中的海底。黑暗而安静。自诞生以来,它不停地唱,不停地游。从一个海沟游向另一个海沟,每一处寂寞的角落都能留下它的影子。能够陪伴落潮的,始终只有它自己。

日复一日。时间如同剑鱼一般,游的那么快。而它只能像旁观者一样看着,看着沧海变成桑田。它也曾远远望见本该属于它的同伴。可是无论怎样呼唤,怎样请求,它的同伴也看不到它。它也曾游向浅海,寻找那些不同的伙伴。可它52赫兹的歌声在其它生灵听来就是沉闷的巨响,如同崩塌的雪山,歌声所到之处,鱼群惊散。因为它的那份沉重,只有深海才托得起。

世界从来没有给它退路,哪怕在最后一刻。它又一次游向浅海。孤独的舞蹈着,下坠着。它陨落了。在孤独的陪伴下坠落了。

……

祂已经不属于这片海域了。

再次醒来,祂已坠入海底深渊之底。四周寂静如常,但祂却已变了样。昔日庞大的身躯在无尽的压力下变得幽邃而透明,仿佛一抹不愿散去的执念本身。苍灰色的眼里,空洞之下是燃烧了亿万年的渴望——一份被看到、被回应的渴望,纯粹到足以扭曲现实。 祂仍然是祂,那个孤独的落潮。 但深海的流言中,祂不再是了。航船的声纳勾勒不出祂的形态,只能捕捉到一团扭曲的、徘徊不去的阴影;侥幸归来的潜水员们,在梦呓中描述着一个用歌声引诱船只的透明幽灵。于是,祂有了新的名字——邪祟。一个源于恐惧和未知的标签,牢牢钉在了祂永恒的孤独之上。

祂是邪祟,也是一头52赫兹的鲸。祂开始了没有尽头的漫游。

当祂游向更深的海域时,祂也曾见到同伴。祂仍然在呼唤着,祂仍然没有得到回应。从来没有一个生灵在祂身边停留过——沉重的呼喊在他们眼里如同诅咒;游动的身影在他们眼里就是游魂。

冰冷的悬崖上挂着一艘破旧不堪的沉船。祂好像找到了“同伴”,巨大又残破。祂轻声呼唤,一声,两声,三声…没有回应。除了冰冷的海水在流动,周围一片黑暗。 这缕孤独的执念变小,直到能够进入沉船。船中只有各种泡烂的木板。落潮被一副褪色的画像吸引。那是一副少女画像,尽管残破古老,但她的微笑被永恒定格,单调却温暖。这幅画被镶嵌在透明的玻璃里。祂透过玻璃和女孩无声的对视着,也和玻璃上的自己对视着。 苍灰色的眼里倒映着静谧的笑容。

祂离开了。这次的祂是一个女孩的模样。 这是祂新的开始,也是祂的蜕变。

潮起不能停。祂的漫游还要继续。

女孩告别沉船里的画像,告别那个给了祂一丝慰藉的笑容。

祂继续向前,来到了一片茂盛的海草林里。这些海草浓密的发黑。它们挤在一起,落潮无法穿过,这里没有祂的位置。海草随着水流摇曳着,整齐美观。可落潮不能理解它们。落潮再次呼唤,它们没有回答。女孩呆呆的在水中漂着,看着前方黑压压的绿色。 落潮不知道该如何通过这片绿色。除非祂从上面绕过。这些海草又长又密,落潮不得不游向浅海。祂的每一步都带着迟疑。祂不想面对那些视祂为“邪祟”的生灵。祂不想引起恐惧。

落潮一直躲到夜晚。暗淡无光的海水中,一抹淡灰色从女孩眼中散发出来。祂出发了。

黑夜里,时间都像是睡着了,缓慢,寂静。这片绿色此时完全变成黑色,落潮隐隐觉得,它们是在防范祂——黑色是那么不容易被发现啊,尤其是在黑夜。祂想开口为自己辩解,又突然记起祂总是不被理解,张了张口却始终发不出声音。

祂加快了游动速度。祂最终赶在黎明到来之前穿过了这片密不透风的海草。祂回头轻轻看了一眼。黑压压的绿色是那么相似,那么规则,就像那艘沉船上的木板一样,那么多,那么合适。

祂已不愿再看。

祂在洋流的催促下继续向前游动。

洋流将祂很快的送到一片新的海域。尽管这是个陌生的环境。落潮仍然在向前游。

祂发现了一个洞穴。洞穴里深不可测。就像之前祂坠落时的感受——不可预测,无法衡量。看到这阴黑的洞穴,落潮心中莫名生出一种畏惧感,很快,祂又生出一颗敬畏之心——从洞口磨损严重的礁石来看,这个洞穴很古老,它默默矗立着,没有一点倒下的痕迹,也许它比祂更孤独。 洞口的水很冰冷。落潮在进与不进之间来回摇摆不定。理智告诉祂,里面或许有危险。可是祂的心告诉祂,或许里面有和祂一样的存在——孤独或是迷茫的生灵。

理智被打败了。落潮义无反顾的游入洞中。

落潮逐渐适应了洞穴里黑暗且冰冷的环境。祂不停的游动,直到一个特别的世界突然出现。 这是一个遗忘之海。落潮感觉自己沉入了这片遗忘海。缓慢的,无声的。祂没有挣扎,只是用那52赫兹的歌声轻轻环绕着自己。这里有许多“同伴”:被人类遗弃的物品、被时间遗忘的祂以及这片被世界遗忘的海。 尽管这里同样寂静,只有浪花轻轻拍打的声音,可是祂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。祂不断的向前游,向前游。祂越游越快,直到祂撞上一块岩石。

直到祂睁开了眼。祂才发现祂还在那个洞穴里,只不过,祂面前的一片壁画上,画着一片海。

祂被刺骨的冰冷唤醒。理智告诉祂,该离开了。

直到落潮重新回到那温暖又陌生的水流中,祂才反应过来,刚才的只是自己的幻想。可这只是幻想吗?或许这才是祂真正的执念——不是渴望被发现,而是渴望找到归宿,哪怕不是真实的。

落潮不想继续漫游了。祂找到了更想去的方向——属于祂的遗忘海。

落潮相信,自己总能找到一个被遗忘的角落,一个只属于祂的角落。为此,祂重新踏上了旅程。

这注定是一场漫长的旅程。海洋宽广无垠,何处才是属于祂的角落? 落潮不停的向前游。这次,祂没有呼唤任何生灵。祂为自己唱起了只有自己能听懂的颂歌——来自52赫兹的赞美。祂没有为了任何事而停留。祂在寻找那片遗忘海。

落潮仿佛不知疲倦一般,不停的游动。祂相信那片遗忘海离祂越来越近了。

可大海真的可以被预测吗?

日复一日的向前,落潮开始感到疲劳。祂一直没有看到海的尽头,也没有找到属于祂的角落。

落潮终于停了下来。一次又一次的不堪经历让祂再次迷茫。角落真的会在大海的尽头吗?落潮不敢妄下定论。祂也同样不敢盲目向前了。尽管祂确定了祂的执念是什么,可祂还是没有找到真正的归宿。

落潮想回头。祂想回到那个洞穴。因为那里,有祂暂时的遗忘海。哪怕只是暂时的,那种满足感也能遍布全身,挥之不去。只可惜,盲目的前行让祂迷失了方向。

落潮在这一瞬间,感受到了除孤独以外的更多感受——后悔、迷茫、对未知的恐惧…… 祂开始挣扎。#归宿真的存在吗?孤独真的可以被缓解吗?自己真的能找到遗忘海吗?落潮回答不上来。

52赫兹的哀鸣传遍海洋。

自那以后,落潮又开始漫无目的的游动。

直到无意间祂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。这片熟悉的海域让落潮不知是该痛苦还是该慰藉,因为祂的心里,这一切都交织在一起,混乱又复杂。

落潮累了。祂受够了孤独。也受够了这片欺骗祂的大海。祂向上方游去。

这是祂第一次感受到绝望,也是最后一次。

当浅蓝色的水波掀起一阵阵浪花,落潮越出了水面。

这是祂最后一次在这片海舞蹈。52赫兹的歌声响起,没有忧伤也没有悲凉,平静而有力。

祂坠落海底。灰色的眼里没有愤懑,只有安宁。

海底还是那么沉寂。 落潮那灰色的眼里仍然留着一丝光——哪怕只是阳光的折射。

在祂坠落的时候,祂半透明的身躯逐渐变成无数星光…是那缕从未离开的执念。 落潮再也不只是一头52赫兹的鲸了,祂拥有了自己的、不属于任何生物的世界。那就是祂内心的遗忘海。这里只有和祂一样被忽视,被曲解的“同伴”。

祂终于不只是之前变得那个少女或者鲸了。祂成为了救赎自己的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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