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校都知道苏苒是沈司白的专属“小保姆”。 他打球她递水，他逃课她签到，连他的追求者都由她礼貌回绝。 闺蜜恨铁不成钢：“你当他真是自闭症需要你照顾？” 沈司白的确“自闭”——只对苏苒自闭，磕巴脸红还黏人。 直到校花当众告白，他一把拽过苏苒搂在怀里：“抱歉，我有女朋友了。” 当晚，苏苒被堵在宿舍楼下：“利用我这么久，不该正式上岗吗？” “沈司白你装失语症骗我！” “不装，怎么让你心疼？”---午后阳光有点烫，晒得塑胶跑道散发出一股微焦的气味。篮球撞击地面发出单调的“砰、砰”声，夹杂着球场那边隐约传来的欢呼，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，模糊不清。苏苒站在树荫底下，手里那瓶冰镇矿泉水沁出的水珠已经打湿了她的虎口，黏腻腻的。她看着沈司白又一个干净利落的三分球空心入网，场边的尖叫瞬间拔高了一个度。他漫不经心地撩起球衣下摆擦了下巴上的汗，露出线条流畅的腹肌，引来又一阵压抑的兴奋抽气。立刻有几个女生互相推搡着，红着脸想上前。苏苒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，认命般快步走过去，赶在第一个短发的女生靠近前，恰到好处地拦在了中间，脸上挂起熟练的、毫无攻击性的微笑：“同学，不好意思，他这会儿不太方便。”那女生脸上的红晕褪去，眼神在苏苒和后面无表情擦汗的沈司白之间转了转，最终还是撇撇嘴，拉着同伴走了。苏苒转过身，把水递过去。沈司白接过，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腕，冰得她微微一颤。他仰头喝水，喉结急促地滚动着，额角的汗珠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滚落，没入领口。他喝得很急，有点狼狈，好像刚才在球场上掌控全场的人不是他。周围的目光或明或暗地黏在他身上，他却只是垂着眼，长长的睫毛覆下来，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，安安静静，甚至透着点局促。只有苏苒知道，这沉默底下是多理所当然的使唤。“笔记，”他声音有点哑，带着运动后的喘息，语调却很平，甚至有点笨拙的顿感，“高数。明天交。”苏苒从帆布包里拿出整理得工工整整的笔记本，递过去。他伸手接，不知怎么，手指又碰了一下她的手背。苏苒飞快地把手缩回背后，指尖蜷缩。他总是这样，每一次看似无意的触碰，都让她心里像被羽毛尖扫过，痒得莫名，却又抓不着实处。“晚上，”沈司白继续用那种磕绊似的、让人无法拒绝的调子说，“图书馆。老位置。”苏苒还没点头，他已经抱着篮球和水，转身走了，留下一个清瘦挺拔、却莫名显得有点孤零零的背影，仿佛离了她，他连路都走不好。“苏苒！你醒醒吧你！”水房里，闺蜜林薇把空水瓶狠狠扔进垃圾桶，发出哐当一声响，溅起几滴水花。“他沈司白是残了还是傻了？打球生龙活虎，逃课次次不落，打架都没见输过！高数笔记不会自己做？图书馆不会自己去？你当他真是自闭症儿童需要你二十四小时贴心监护啊？”水龙头哗哗地流，苏苒慢吞吞地搓着洗手液，泡沫细腻洁白，裹住她的手指。“他……不太爱说话。”她声音低低的。“不爱说话？”林薇拔高声音，简直要怒其不争地戳她脑门，“他对那校花是不爱说话，对你呢？使唤起来多流畅啊！递水、签到、挡桃花，苏苒，全校都把你当他的免费保姆了！你图什么啊？”图什么？苏苒冲干净手上的泡沫，水很凉。她想起半年前，开学社团招新，人挤人，她差点被撞倒，是他一声不吭地伸手拉了她一把。他手指很凉，力道却大，攥得她手腕生疼。他那时好像想说什么，嘴唇动了动，脸却先红了，最后只挤出蚊子哼哼似的两个字：“……小心。”后来，他就总是出现在她周围。总是需要帮忙，总是带着那种局促又专注的眼神，好像全世界他只看得见她一个人，只能向她发出求救信号。她只是……习惯了。习惯了他那种独特的、只针对她的“自闭”。习惯了他磕巴、脸红、黏人，却又理所当然地占据她所有的课余时间。或许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……被需要的感觉。“行了，别说了。”苏苒关上水龙头，甩了甩手，“我心里有数。”林薇翻了个巨大的白眼：“你有数个屁！”流言蜚语苏苒不是没听过。跟在沈司白身后的“小跟班”、“舔狗”、“佣人”，什么难听的都有。她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，只当没听见。直到那天傍晚。学生会搞活动，露天广场聚了乌泱泱一群人。音乐声震耳欲聋。苏苒是被林薇硬拉来的，美其名曰“感受青春，远离沈司白毒害”。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心的沈司白和校花陈璐。陈璐今天明显精心打扮过，微卷的长发，漂亮的连衣裙，脸上带着自信又羞涩的红晕，手里拿着一封显然是情书的粉红色信封。周围起哄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。“答应她！答应她！”陈璐仰着头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司白，说了句什么。太吵了，听不清。沈司白站着没动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依旧是那副隔绝世界的冷淡模样。苏苒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，有点透不过气。她下意识地想后退，想把自己藏进人群里。看吧，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她。那些特别的依赖，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和一厢情愿。下一秒，沈司白却猛地动了。他的目光锐利地穿透喧嚣人群，精准无比地捕捉到了正要转身逃开的她。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，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，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。力道很大，不容挣脱。“砰——”苏苒几乎是被他拽得撞进他怀里的，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荚味混合着一点阳光晒过的气息。她的大脑一片空白，只听到周围瞬间死寂，然后是压抑不住的抽气和议论。他他他……干什么？沈司白的手臂铁箍一样环在她肩上，把她牢牢锁在胸前。他抬起头，看向面前脸色煞白的陈璐，声音清晰，冷静，甚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流畅，再也没有半分平时的磕巴和迟疑：“抱歉。”“我有女朋友了。”世界安静了。连音乐声好像都消失了。苏苒僵在他怀里，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，能听到他心脏有力而急促的跳动声，砰，砰，砰，撞得她耳膜发麻。他……在说什么？女朋友？谁？没等她想明白，沈司白已经揽着她，几乎是半抱着，强行拨开目瞪口呆的人群，大步离开。他的步子又快又稳，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离了她就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？一路无话。直到被他几乎是裹挟着带到女生宿舍楼下，晚风吹在脸上，带着凉意，苏苒才像是骤然回过神，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，踉跄着后退一步，后背抵住了冰凉的宿舍楼墙砖。沈司白就站在她面前，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，路灯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圈模糊的光晕。他微微低着头，看不清表情。“沈司白！”苏苒的声音因为震惊和慌乱而发颤，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，几乎要蹦出嗓子眼，“你……你刚才胡说什么！你知不知道……”“知道。”他打断她，声音低低的，却异常清晰。苏苒猛地抬头。他对上她的视线，那双总是垂着、显得无辜又局促的眼睛，此刻亮得惊人，里面翻涌着她完全陌生的情绪——强势，专注，还有一丝得逞般的、狡猾的笑意。哪里还有半点自闭磕巴的影子？苏苒脑子里那根绷了半年的弦，“铮”地一声，断了。“你骗我？！”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，声音拔高，“你根本没什么失语症！你都是装的？！”沈司白向前逼近一步，手臂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，彻底将她困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。他的气息扑面而来，带着强烈的侵略性。“不装，”他低下头，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，声音里带着低哑的笑，像恶魔的低语，“怎么让你心疼？”“怎么让你……只看着我一个人？”苏苒气得浑身发抖，抬手就想推他，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攥住了手腕。“利用我这么久，”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骨，那里因为长期给他递水拿东西，甚至有一个不太明显的薄茧。他的眼神暗沉下去，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，“挡了那么多桃花，坏了我的‘清白’，现在全校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了。”“苏苒，”他叫她的名字，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无比，“不该给我转个正，正式上岗吗？”夜风安静地吹过，带着远处隐约的喧嚣。楼下的光晕昏黄，将他轮廓勾勒得深邃，那双眼睛里再也找不到丝毫闪躲与怯懦，只有深不见底的狡黠和势在必得。苏苒望着这双彻底暴露本质的眼睛，一口气堵在胸口，半晌，才颤着声挤出一句：“沈司白……你个骗子！”而他只是笑，低头，越来越近。“嗯，骗你了。”“骗一辈子，行不行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