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行路人多是这般熬过来的，手上功夫经了无数输赢打磨，早有了沉甸甸的分量。道旁立着块“引路人榜”，原是表彰肯带新人生手的前辈，每携一位后生同行，便添二十分，本是份暖心的念想。

偏有几人钻了空子。他们不肯在杂役堆里磨技艺，也懒得同老行路人真刀真枪较量，只凭着嘴皮子拉拢生手，日日凑在一处混时间。积够了分数，竟也爬上了榜首。

一朝占了头名，这几人便忘乎所以。先是改了名号，诸如“无影高徒首”“榜首MVP”之类，字里行间满是张扬。遇着老行路人，便仰着头吹嘘自己“桃李满天下”；见着生手，更是摆足了架子，动辄指点一二，可真到了长道上较量，没几招便露了怯——要么躲在杂役堆里不敢上前，要么遇着真有本事的，三两下就落了下风。

老行路人看在眼里，只淡淡摇头。他们中有人曾为带一位迟钝的后生，陪着刷了数十次杂役；有人为教一套基础招式，甘愿故意折阵数次。这些浸了心思的“实在事”，在榜首那虚浮的名号前，竟似成了不值一提的愚行。

更可笑的是，那几人顶着唬人的名号，遇着些用邪门法子铸了铁石命条的后生，也只能缩着脖子绕道走。唯有在寻常生手面前，才敢端起“榜首”的架子。

道上的风渐渐凉了。榜首的名号依旧扎眼，可真正肯沉心练艺、真心带后生的老行路人，倒少了几分言语。有人退回静室，只在无人时独自打磨技艺；有人索性离了这园子——毕竟谁也不愿在一场连“榜名”都失了真味的途程里，空耗了半生心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