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丝斜斜地织着璃月港的暮色,我坐在往生堂后院的石阶上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枚岩神瞳形状的玉佩。石桌上温着的茶已经凉透了,就像我反复斟酌了三天才敢说出口的话。
“钟离先生,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穿过雨幕,带着点被打湿的发紧,“我们……分开吧。”
他正低头看着手里那本线装古籍,闻言动作顿了顿,墨色的眼睫抬起来时,平静得像璃月港亘古不变的海平面。“可以说说原因吗?”
我攥紧玉佩,冰凉的触感硌着掌心。“你记得上个月海灯节,我们约好去看第一盏升空的灯吗?”他点头,我却笑了笑,“你临时被总务司请去核对古籍,我在港口等到凌晨。灯都落了,你才回来。”
他的眉微蹙:“那次是关于层岩巨渊的史料……”
“我知道,”我打断他,声音轻得像雨打芭蕉,“我知道那些比陪我重要。你活了几千年,习惯了用百年做单位计划事情,可我只有几十年。我等不起你突然消失三个月去调查遗迹,等不起你因为一句‘契约如此’推掉我们的晚餐。”
雨大了些,他撑起伞,往我这边倾了倾。伞沿滴落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,晕开小小的湿痕。“契约并非束缚,我以为我们的相处模式是彼此默认的。”
“是默认,”我看着他,这位活了太久的神明,脸上总带着看透世事的温和,可这温和里藏着我触不到的距离,“默认你永远有更重要的事,默认我该懂事地等。可钟离,我想要的不是需要预约的陪伴,不是你从历史里抽出来的、匀给我的碎片时间。”
他沉默了,眼底的琥珀色在雨雾里显得有些朦胧。我想起第一次见他,在琉璃袋盛开的山坡上,他正给小孩子们讲璃月的传说,声音低沉如玉石相击。那时我觉得,能被这样的人放在心上,一定很安稳。
可后来才发现,他的心太大了,装着璃月的山山水水,装着千年的兴衰更迭,分给我的那一小块,挤得快要没了形状。
“我曾试着去理解,”我低头看着玉佩上的纹路,那是他亲手刻的,说岩之神的祝福会护我平安,“我去读你看过的书,去记你提过的每一处遗迹,甚至学着泡你爱喝的茶。可我越学,越发现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努力,是时间。你走过的路比我见过的光还长,我追不上的。”
雨停了,风带着潮湿的凉意掠过衣襟。他把伞收起来,递过来一个小盒子:“这是之前答应给你的,从层岩带回来的夜泊石。”
我没有接。“钟离,你很好,好到让我觉得,能陪在你身边已经是侥幸。可侥幸填不满日子的。”我把玉佩放在石桌上,推到他面前,“这个……还给你吧。”
他看着那枚玉佩,又看向我,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些微的波澜,像平静的湖面被投了颗小石子。“你确定?”
“嗯。”我站起身,往后院门口走,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,“以后往生堂的账,我还是会按契约算清楚,你放心。”
走到门口时,听见他在身后说:“保重。”
我没回头,只是抬手抹了把脸,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。璃月港的万家灯火在暮色里亮起,以前总觉得,有一盏是为我等的,现在才明白,有些光再亮,也照不进两个不同时区的人生。
石阶上的茶彻底凉了,就像有些缘分,终究熬不过时间的温差。
@不正经的宇冤 @玫瑰(爱陆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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